格曼面无表情地从少年背上拔出短剑,鲜血喷涌而出。
这个少年看起来和那个女孩有什么故事。
但那不在他的关心范畴内,正如对玛利亚所说的一般——“慈悲心对执行官来说是奢侈品”。
倒也不是没有善良的执行官,只是抱着这种天真心态的蠢货在异端狩猎中往往活不过一个月。
你眼中的可爱孩童可能是个人肉炸弹,在你显露怜悯时将你一同粉碎。
执行官们不想赌,也赌不起。
猎人的怜悯仅限于死物。
何况看少年的穿着应该也是帮众,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,但既然选择这条路,就要做好承担相应风险的准备。
格曼打了个响指,短剑附上荧光,照亮了尸横遍野的地下室。
男男女女的尸体叠加着倒在地面上,表情扭曲恐惧,武器落了一地。
“嘶……身上还是沾了血啊……”
格曼苦恼地拍了拍风衣上粘稠的血液,试图抹掉。
他选择逐个击破而不是下来转个大风车的理由就是免得染上太多血,洗衣服麻烦。
以前玛利亚还在的时候,顺手也就帮忙洗了,导致养成了格曼的懒惰习惯,现在修女上学去了,这种舒适待遇就没了。
“喂喂,找到了没,我都杀光了还没好?”
格曼没好气地喊道,在这个已经没有其他活物的屠宰场,显得有些诡异。
“吱吱,吱嘎。”
白色小人们慌忙爬过满地的尸体,抓着神父的裤腿叽叽喳喳。
在[信使]的指引下,格曼来到一面墙壁的角落。
“这里吗……”
格曼举起短剑敲了敲墙体,小人们连连点头。
神父眼神一凛,小臂青筋暴起,摆手挥起剑柄猛地砸向墙壁。
起初墙面无事发生,几秒后裂纹于受力点蛛网般辐射,随后一股猛烈的气流于内部炸开,碎砖抛射而出。
“咳咳——”
格曼摆手挥去散出的尘埃,眼睛一亮:
“嚯嚯,就是这个了吧……”
破损的墙体暴露出了一个制作精密的小保险箱,浮动着紫光镶嵌于其中。
“熟悉的魔力……果然和暗影兄弟会有关系吗?”
保险箱用高阶的魔法加固了,以格曼的魔法水平是破解不开的,用蛮力又怕损坏了内部的物品。
“只能用这个了吗……”
低声念叨着,格曼从怀里掏出一把闪电形的匕首,造型华丽,显然不是为了战斗打造的。
[破魔之戒律·Daemon Breaker mandatum]
教会所收藏的魔装,效果是可以阻断目标物魔力的流通,通常对阵法和契约使用。
他手上拿的并非真品,而是工坊打造的复制品,使用一次就会毁坏,价格不菲,用在这也是有点心疼的。
匕首刺向保险箱,在距离其上几厘米处,紫色的薄膜显现,亵渎的符文在膜壁上流动而过,刀尖刺上时闪出耀眼的光。
在斩断契约的魔装面前,防护膜仅仅坚持了一瞬,便化为碎片消散。
当然,[破魔之戒律]]在刺破薄膜后,刀身就黯淡下去,变成了寻常匕首。
剩下的普通保险箱自然拦不住格曼,他邦邦几拳下去,就撬开了锁。
神父现在算是加班,毕竟要请假陪玛利亚,任务进度也不能落下。
现在差不多快一个月了,对异端的肃清却迟迟没有进展,虽说也抓到了几个,但不过是收钱办事的雇佣人员,真正的异端压根没看到个影。
这也是格曼这么焦急的原因。
保险箱里是一些金条大钞,但这些并不是他要找的,神父手在里面摸索着,终于找到了目标。
是一本花名册。
里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记录,大多都是违禁品的交易,格曼一页一页地翻过,眼睛快速眨动,牢牢地把内容记在脑子里。
翻到末尾几页,神父脸色凝重起来。
里面的交易已经脱离了正常走私,而是大宗大宗的素材,所谓素材就是使用魔法所要用的辅助物,而账本中不乏稀奇古怪的冷门材料。
毫无疑问,这些就是异端们所需要的仪式用品。
但敌人也很谨慎,始终都是用代理人来交易和收货,光从账单上也看不出端倪来。
格曼表情阴沉。
这个账单里的那些买家和关系人,每个都是拉卡夏有头有脸的人物,其中甚至有圣堂卫队的军官和教会的神职者。
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异端在圣堂小教会的眼皮底下,把整个拉卡夏渗透了个遍!
计划之周密,牵扯人员之多,时间之久,远超想象。
格曼虽说对于审判厅没有啥要求——毕竟执行官们的成分相当复杂。
执行官听着威风,但不是什么好职业,随时会在战斗中暴毙。
会加入其中的无非三类,一种是犯下重罪无处可去的赎罪者,一种是心怀天下的正义使者,还有一种是单纯的狂人。
而如果他们能在与异端的战斗中活下来,最后都会变成疯狂的暴徒。
所以审判厅对于教会来说也是个烫手山芋,光脚不怕穿鞋的,你管的紧了,鬼知道这些亡命徒能干出什么来。
这也是为什么审判厅压根没有管理者的职位,最高只有高级执行官。
而格曼能压制众人,一是声望,二是人狠拳头硬。
说杀你就杀你,绝不留你到第二天。
可即便是格曼也没有对下属们施加太多管束,他本身就不是管理者的料,比起坐镇指挥,神父更热衷于在前线拼杀,因此审判厅基本是处于一个有秩序的混乱状态。
至于教会和卫队,只能说贪腐问题里表世界都一样,他也不是负责抓纪律的。
但这种情况也太离谱了,格曼可以不管,但这帮混账胡闹也要有个度,老家都给人渗透成筛子了,还要你们何用?
神父铁青着脸合上册子,转身离去。
今晚很多人要流血了。
……
……
“哟哟……少年哦,醒来了吗?”
轻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——似乎是戴了面具之类的东西,嗡嗡的分不清男女。
眨了眨沉重的眼皮,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。
身体酸痛疲惫,脑子还缠绕着倦意。
昏昏沉沉地又想睡过去……
等等——
我不是死了吗!?
刺入胸膛的短剑和临死前所见的走马灯,虽然模糊可还记在脑海里。
下意识地摸向胸口,伤口的位置光洁细嫩,不见致命的窟洞。
伤口,愈合了?
等等,怎么摸着是软的!?
我的胸肌呢?
震惊下,我猛地坐起,打量着双手,同样细嫩,不见过去干农活落下的老茧。
“不——应该说是少女了吧?”
带着乌鸦面具的诡异黑袍人以咏叹调一般语气高声唱诵,并贴心地伸出一面小镜子在我的面前:
“主啊,何等的奇迹!竟将亡者于死海的彼岸扯回,以少女的身姿再次显现!”
我看着镜子里的身影,呆住了。
穿着宽大的白麻上衣——不如说就是一块略经裁剪的布,胸口略微鼓起,面容清秀。
这是一张熟悉的脸。
是那个我没能救下的女孩……
想到这里,曾经的绝望和愤恨再次在脑中浮现。
但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!?
“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!?”
夸张的语调再次响起,乌鸦手舞足蹈:
“我想这就是你此刻的心情——”
“因为是我把你的灵魂移植进入那个女孩的身体里了哦!”
难以置信的真相从鸦嘴中吐出,乌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:
“当时我无聊地在外面闲逛,突然——突然感受到了一个饱含着痛苦和仇恨的灵魂——这是何等稀有的珍品!我马上就追寻着味道赶了过去……”
“我到的时候一场可怕的屠杀刚刚结束,凶手正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现场,我这种卑微可怜的小乌鸦自然只能蛰伏到那家伙彻底离开为止。”
“然后,然后就发现了你!你的躯体已经死去,但执念的亡灵还盘踞于尸骸之上,倘若我不来的话,你说不定就会变成恶灵游荡于世间,然后被教会顺手拔除。”
“但万幸的是——你遇到了我!这等强大的灵魂,我可不能让他变成劣等的恶灵,必须,必须让你重现于世间!”
乌鸦抬头张开双手,赞喝道。
“不过你身边的那个女孩,虽然贯穿了心脏,但却没有完全致命,而是带着最后一丝生气昏死过去……啊啊,只能如此只能如此!”
“以死灵的禁术配合至高的神迹!将你狂怒的灵魂移入少女尚活的身体——已经没有时间了!”
乌鸦语调变得低沉,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急迫。
“不过好运总是眷顾于我——或者说是你!既然要让你的灵魂占据她的身体,就要驱逐她濒死的灵魂,危险危险!一个差错就会全盘失败!”
“嘿嘿……不过你们是恋人还是什么关系……总而言之那个女孩的灵魂对你竟然没有抗拒!啊——我已经能想到生前可叹的爱意了!”
“然后就是,你的灵魂,进入到,她的身体,最后,她选择,平静地死去,你,重获新生!”
乌鸦越讲越兴奋,最后竟然在房间中央旋转着起舞。
“不过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打扫现场,我就带着你离开了那个血腥之地,来到了这个旅馆,还帮你洗了个澡换了衣服!”
乌鸦突然停下,举起一只手:
“啊放心放心,我这种绅士岂会窥视少女的娇躯——我可是捂着眼睛的哦……嘿嘿,最多看了三眼……”
我静静地看着对方夸张的表演,虽然内容荒诞,但我在那个女孩身上复活已经是最大的离谱了。
我篡夺了别人的尸体——这毫无疑问是亵渎的举动,是《圣经》中魔鬼的行径,我甚至都还不知道女孩的名字。
但令我羞愧的是,我在得知我还留有生命时,心中那卑劣的暗喜……
“…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我问道——复活他人的禁术,想必一定很珍贵,天底下的权贵富豪若是得知有这种法术存在,恐怕散尽家财也会祈求这个机会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?”
乌鸦跳起了欢快的踢踏舞:
“我说了呀,你有着复仇者的灵魂——万人难得一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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